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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味道|莫干山公园演进史

发布日期:2024/9/24 12:58:16 浏览:34

来源时间为:2024-09-21

原创湖州发布湖州发布

播音:王然、汇哲

全文4997字,阅读约20分钟

《湖州味道》特邀作者:朱炜

投稿邮箱:963458800@qq。com

公园是城市的绿肺与名片,是一个地方风情与历史的浓缩,别具魅力。莫干山的公园与诸多公园相似,是历史的倒影,是城市的飞地,是家庭空间的延伸,也是个人生活与记忆的停泊地。从塔山公园、芦花荡公园再到庾村公园,百年来,莫干山的公园更加开放,在释放自身公共价值的同时,也更好满足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

今天到莫干山的游人只知莫干山有芦花荡公园,而鲜知有塔山公园。殊不知,莫干山塔山公园是湖州地区第一个公园,早于由湖州府治后花园与爱山台改建的吴兴公园。

塔山,莫干山主峰,海拔约720米,因山有古塔遗迹,或言古塔建于后晋天福年间。塔圮数百年,清道光年间,有樵夫拾得一塔砖,有字“天福二年造”。周庆云首游莫干山时,又在塔山拾得有字文者三块,文近章草,其一乙丑海中金(上断),其一悬钱拾(第一行)□史司(第二行上亦断),其一匠人沈卯(边之残文)。塔因砖而得显,否则塔圮之时不可考,塔建之日更不可考矣。莫干山避暑地开辟之初,避暑界内地亩渐被西人购尽,属国人者甚少,政府公地仅存一塔基而已。即便如此,仍有人瞒禀官厅,将广十余亩塔基冒作荒地盗卖,势已垂成,武康县知事曹有成查悉将案取消,并呈报省垣大吏,拟辟作公园,以留古迹,俾供游览。

1912年,莫干山避暑会已有计划在莫干山上修建一个公园。1920年,曹有成由沪北工巡捐局局长调任武康县知事,他关于莫干山筑路、建园、勘地等创举得到了称赞和认可。塔山,也是当时武康、吴兴两县之间的分界,莫干山之阴旧属吴兴县境,与武康县形成天然界线。修建塔山公园,初由武康、吴兴两县知事共主其事,无奈费绌工歇。曹有成遂想到向沪上工商界巨子募款,邀马玉山糖果饼干总公司总经理马玉山与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分厂经理王秋湄结伴由沪来山实地考察,以公园图样见示,述其事业,马玉山志愿助成建园之举,并慨叹:“余岂好事哉!盖一以供游人之憩息,一以纪曹君保存古迹之功耳。”半个月后,塔山公园落成,广三十余丈,自山顶至园门,路长七十余丈,甚坦,四周以篱围之,规模虽不壮,工程甚或简陋,但意义重大,旨在“使登斯山者高瞻远瞩,知吾国土地主权所在”。

塔山公园

周庆云始登莫干山,正赶上曹有成命工匠在筑亭。塔山公园之亭,就建在古塔遗址上,又名八角亭,曾悬“高瞻远瞩”匾,插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旗,亭旁置石桌、石凳,杂莳花卉。亭中外望,诸峰环绕,如众星之拱北辰,举目再望,高远旷大,无能与争。早期《上海方言课本》亦不吝在《论游历莫干山》一课中特别提到“第座山上顶高个地方是叫塔山,拉第个上开辟一个公园”。天朗气清时,塔山上还能看到北枕太湖如一椭圆形之镜,湖中山岛有如青螺,东以大运河为带,西以天目山为屏,钱塘江绕其东南而入海,水天一色,又若云汉之张锦。所谓一眼千里,武康、德清、杭县诸城历历在目,远至海宁亦隐约可见。

塔山公园高瞻远瞩匾下合影

孰料山顶风霜烈甚,园有亭翼然,经冬即毁。继任武康县知事王会中主持重修了此亭,驻山警佐王舜生捐资葺之,缭以横槛,覆以高甍,又补植松柏数株,使公园添色增辉。事竣,王会中作《登塔山感赋》诗:“亭亭四面碧芙蓉,绝顶岿然一塔雄。策杖履穿云里石,倚栏襟受竹梢风。太湖北枕晴波靓,天目西来爽气通。无限楼台无限感,留斯堪作主人翁。”并撰书《重修塔山公园记》碑,将修葺塔山公园明确为武康县的一项职责,指出“斯园就荒则后之官斯土者之罪也”。

1926年夏,作家郑振铎上莫干山避暑,听闻近有督办正醵资重葺塔山公园,至塔山,果有不少工匠在那里劳作。偌小的亭,四周的空地也不大,却放了四组水门汀建造的椅桌,每组二椅一桌,以备游人野餐之用。亭的中央,隆起一块水门汀建的高丘,当桌子用,亭栏也是水门汀建的,可坐人。尽管以郑振铎的审美看来,这个亭子略显粗陋,但这可是当时中国人在莫干山修建的唯一的公共场所。

1928年,诗人柳亚子在塔山公园观日落,口占成诗,中有“蘧翁不读吴侯记,谁识荒山是主峰?残碑断碣太苍凉,斗大空园易夕阳”句。蘧翁就是莫干山蘧庐主人周庆云。周庆云熟读清初武康县知县吴康侯《莫干山记》,又数次登临塔山公园,深感“塔铃无语迹犹高”,并考证“山有古塔遗迹,俗呼塔山,实则莫干之顶矣,此说最为真确”。莫干山主峰就是塔山,因之载入《莫干山志》中。

昔人登莫干山,必至塔山公园。1932年,童子军蒋才孝在日记里写道:“我们远远的望到塔山顶上一个洋式的亭子,又望见环绕的山路,似螺旋般地转上去……亭的周围种了些稀稀的花草,那里有许多劳工在吸烟休息;有几个尚在亭上粉饰修理。”此时的亭柱已由木料改为石砌,并增高了数尺,丹黄画桷,上覆铁皮屋面,周围采用山石矮墙围合,台级高程从亭中心依次降低,东南西北各有一条路向外延伸。整个观景平台修得简洁大气,极具莫干山地域特征。1933年4月,陈夔龙重游莫干山,绝顶攀跻到塔山,见山亭新葺,适闻华北警报,借新亭对泣典故慨叹:“群公漫洒新亭泪,乱世全身亦大艰。”

1937年底,一小队日军窜上莫干山,盘踞近七十天后,下至武康、三桥埠一带驻扎。1938年,莫干小学毕业生沈义芬避难至莫干山,登塔山公园,亭子已见败象,他依稀记得亭柱上有楹联,但斑驳无法辨识。1941年,一小队日军窜上莫干山,占据塔山,掀掉了亭顶,改建为炮台,翌年炮火直烧到天泉寺。所幸在天泉寺校址就读的莫干临时中学学生沈亦芬与全校师生,当时已安全撤离。

抗战胜利后重建塔山公园

不久,莫干山迎来了解放,一批批休养员陆续上山,剑池与塔山,一丘一壑为山上游人最多之处,诚如1952年陈毅《莫干山纪游词》中道:“剑池飞瀑涤俗虑,塔山远景足高歌。”1959年夏,夏承焘登塔山看落日,觉唐人“夕阳无限好”句太衰飒,人生应如落日有辉煌灿烂之结局。人是如此,园亦如此。1969年,塔山建起了军用雷达站,塔山公园进入历史。

讲莫干山的故事,要从芦花荡开头。“古木垂荫百卉香,莫元千载美名扬。仁慈心术及仙鹤,芦根移来植此乡”。(上海诗人王伟民《芦花荡》)在莫干山本土文化中,芦花荡公园的开山老祖莫元手植芦苇为人治病避疫的故事,与莫干山避暑会、莫干山公益会等后来的故事遥相呼应。

中国人造园讲究的是含而不露,有小中见大、虚中有实、不可穷尽之感。芦花荡公园,顾名思义,种有芦苇,“荻芦爽爽向晴抽”,宜遐想,即便“不见芦花见草花”,山风花气亦销魂。公园附近静逸别墅、新庄、508号别墅、白云山馆等老别墅比比皆是,尽掩映于茂树荫蔚间,很像是公园自然延伸的部分,有浑然天成之美。而西方园林布局多采用规则形式与建筑相协调,以恢宏气势,开阔视线,严谨均衡构图,丰富装饰,呈现几何图案之美、庄重典雅之范。观芦花荡公园,给人以空间秩序井然、段落分明的印象。

莫干山变为休养地后,华东疗养院参与了主要建设。芦花荡公园始建于1954年(迄今能找到最早的芦花荡公园门头照片为1954年5月2日)。莫干山早期建筑师多为莫干山营造厂师傅,以东阳人居多。公园内的主路、照壁、花坛、凉亭等建筑,主要由东阳籍莫干山建筑师张天胜设计。公园主路依山而建,拾级而上,夹道松杉参天,类武康报恩寺遗址,旧传此地为金钟寺应是不虚。公园照壁正中凿一月洞门,嵌园额“芦花荡公园”,初系颜楷繁体,出自东阳籍莫干山漆匠郑瑞奎之手。园额之上为一个几何三角形,内塑一只和平鸽,外雕双龙戏珠图。月洞门两边砌石壁瓶,以石柱间隔,中间柱头有一对小石狮子,洞门下为一组护栏石阶,外设两对陶象花盆,正前方两棵龙爪槐盘旋如伞。传统的认知中,龙、狮、鹤被视为祥瑞,鸽、象有和平安泰之意,为人们喜见。穿过月洞门,石阶一路向上,砌有雕栏,其上为一个椭圆形水池,外围一圈铁质红栏杆,内套六瓣形花坛,栽芦苇、睡莲,养金鱼,垒假山,塑白鹤,可视之为莫元老人仙游所遗,呼应“芦荡栖鹤”主题。鹤嘴喷水如雾,在阳光返照下,鹤顶上空呈现一道彩虹,甚奇丽。池上是一条舒缓的石级,一直延伸到一人多高的平台前,而后左右分出两路,可登至一个面积颇大的平台,用细腻的磨砂水泥浇筑而成,即露天舞池。平台两端,后建起两座典雅的亭子,遥遥相对。据悉,其中一亭还是从莫干山避暑会网球场看台移来,改成了二重檐结构。

芦花荡公园

1955年暑假,嘉兴地区中学生夏令营在莫干山举办,营员们在芦花荡公园排练歌曲《喀秋莎》,以慰问山上疗养院的休养员。据曾参加此夏令营的德清少年沈华生撰文回忆:“公园八角凉亭中间置有一个硬木圆桌,桌面镶有一块有山水花纹的大理石,桌子四周有四五只空心鼓状彩色瓷凳。我们的舞蹈就在这露天舞池里排练,休息时就在凉亭里吹奏乐器。”1956年暑假,共青团嘉兴地委在莫干山举行青年教师夏令营,开营后的一个晚上,营员们在芦花荡公园的平台上举行诗歌朗诵会,争先恐后地朗诵诗篇。桐乡青年教师张森生从诗人李季《玉门诗抄》中选了一首《我们的油矿》,歌颂新中国的建设成就。夏承焘于1959年填《望江南·避暑莫干山》称“芦花荡,幽境好逢迎”“到处管弦声”,并注“芦花荡辟为公园,时时演剧”“夕芦花荡开联欢会,予诵《望江南》新作一首”亦可为注脚。

嘉兴地区中学生夏令营营员在芦花荡公园亭内排练

芦花荡公园,一度被称为莫干“山中唯一之公园,多胜景”。1960年7月至9月,德清青年摄影师孙永华被借调莫干山照相馆,扛着摄影器材为山上络绎不绝的游客提供摄影服务,其中拍摄地点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芦花荡公园。孙永华在近三个月里,与莫干山照相馆的另两位摄影师不知拍摄了多少张芦花荡公园留影。

孙永华扛着相机在芦花荡公园工作

进入20世纪70年代,芦花荡公园月洞门门柱两旁出现了毛主席诗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不似楹联,而词意太好,成为那个时代的痕迹。

芦花荡公园门头前毛主席诗词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芦花荡公园焕然一新,莫干山旅游图册始见彩照,公园被英译为“ReedFlowerPark”。1980年,左笔书法家费新我重上莫干山,题园额“芦花荡”三字,至今犹存。同年,光明出版社出版了上海摄影家金义良的莫干山风光画册,其中有芦花荡公园摄影作品多张,配文“游人或倚亭纵谈,或草坪闲坐,或登平台而高歌,或流连花树之间,各得其趣”。

芦花荡公园1979年彩照

金义良1980年摄芦花荡公园

1986年,浙江人民出版社将《莫干山导游》改名为《莫干山风光》。同年,供职于莫干山管理局的卢前为芦花荡公园别具匠心地设计了鹤啄泉景观,在芦花荡泉眼下凿石成池。壁刻仙鹤啄鱼浮雕,使泉从鱼嘴流出,又撰书楹联“一脉仙泉因鹤啄,满壶玉液瀹茶香”,为之增色。书画家钱君匋当年观后,对此杰作评价极高。不久,卢前又推动了莫干山碑林、开山老祖像、蓼雪亭、生肖园等落成,书法家李铎书“清凉世界”、李英书“芦花荡公园”等刻于石,芦花荡公园建设至此告一段落,整体风貌基本定型。

芦花荡公园近照

置身芦花荡公园,不禁感佩张天胜、卢前等前辈在几十年前能有如此高超的景观设计思想,既融合了中西园林美学,凝聚着莫干山营造艺术之大成,更完整体现了一个山中公园的发展历程,堪称莫干山公园的代表作。

莫干山庾村公园,可谓是莫干山公园的迭代,新的公园设计更强调人与自然的互动,注重营造区域生态。莫干山公园与其他地方公园的不同在于文化沉淀深厚。

2024年5月1日,莫干·庾街开街,庾村公园作为七大区块中的营地公园正式亮相。在这条1.8公里的莫干·庾街背后,开发团队为了打开阜溪,将山、水和乡村串联起来,这个土坡与民宅之间的公园,无论气质与颜值都无可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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