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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味道|独隐于禅释皎然

发布日期:2022/11/21 16:22:53 浏览:198

来源时间为:2022-07-09

播音:王然、汇哲

全文9281字,阅读约40分钟

湖州味道》特邀作者:顾方明

投稿邮箱:963458800@qq。com

自汉代佛法西来,本土士人与佛教僧侣关系密切。起初异邦僧侣积极借助道家等外教义理来格义佛教经典,精英文化圈中经常出现僧侣的身影。随着佛教与寺院经济的日渐兴盛,寺庙也成为了一些寒门子弟的归宿,撰写《文心雕龙》的南朝文学理论家刘勰早年便是寄身寺院研学各类经典。南北朝时期鸠摩罗什译经、禅宗异军突起等众多事件后,佛教逐渐完成了本土化进程。在唐朝儒释道三家并立的文化思潮中,在诗歌作为科举考核体裁的诗之国度中,出现了皎然这样“市隐何妨道,禅栖不废诗”的诗僧,在清雅俊逸的吟诵与朴素静谧的茶道中,领悟传颂着禅修。

皎然像

皎然(约720—约803),俗姓谢,字清昼,晚年以字行,简称昼。皎然除诵习佛典外,兼攻子史经书,尤善吟咏,时号“江东名僧”。皎然在《早春书怀寄李少府仲宣》的序中提及身世:

“予故里在长城卞山,昔岁属狂寇陷没江左,亲故离散,永望枌梓,不觉伤怀。”

皎然是谢安的十二世孙,但其“亲故离散”的旧日时光不免黯淡,他对外公开的身份是谢灵运的十世孙,在《述祖德赠湖上诸沈》中,他骄傲地泛叙诸祖:

我祖文章有盛名,千年海内重嘉声。

雪飞梁苑操奇赋,春发池塘得佳句。

世业相承及我身,风流自谓过时人。

初看甲乙矜言语,对客偏能鸲鹆舞。

于頔在《昼上人文集序》中称其“康乐公(谢灵运)十世孙”的说法应该出自皎然本人。这实在有着现实的苦衷:谢安在东晋功勋煊赫,位极人臣,陈郡阳夏自谢安辈起世为南朝高门巨族,人才辈出,如同皎然在《述祖德赠湖上诸沈》中所言“昔时轩盖金陵下,何处不传沈与谢”。可惜的是,谢氏一族在南朝后期的政治风波中屡遭重创,到陈朝时期已然门庭衰落,谢安墓被始兴王陈陵公然挖掘霸占,谢氏一族竟未敢反抗。《秣陵记》中有“南涧竭,谢氏灭”语。在“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惨淡境遇下,依托为时人所推崇的谢灵运,是以诗会友、结交公卿的方外之人皎然所采取的一种交际策略,也契合其致力山水诗清澹秀逸的特质。

大约在开元二十七年(739)左右,约二十岁的谢清昼前往京师应举求仕。唐人称进士科举登第为登甲乙,正是《述祖德赠湖上诸沈》中的“初看甲乙矜言语”。皎然出家前的诗歌尚未形成明显的风格,他存世的诗歌有部分盛唐时期流行的乐府题材,应当是青年时代的创作:

候骑出纷纷,元戎霍冠军。汉鞞秋聒地,羌火昼烧云。万里戈城合,三边羽檄分。乌孙驱未尽,肯顾辽阳勋。(《从军行五首》)

春风日日闭长门,摇荡春心似梦魂。谁遣花开只笑妾,不如桃李正无言。(《长门怨》)

如同唐代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的绝大多数文人,谢清昼在边塞诗和闺怨诗歌中去想象沙场与闺阁,这是以诗取士而思慕汉朝的唐代所特有的潮流。初盛唐如同一名风神初振的少年,怀着昂扬向上、积极进取的心态,浑身散发着刚健活泼的气息,这股潮流与气息很自然地感染了无数像谢清昼一样怀着梦想迈向长安的青年士子,而沿用齐梁宫体诗华丽文辞的诗歌在吸纳了清新刚健的时代气息后绽放出了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最灿烂的盛唐。可惜的是,谢清昼并没有获得命运女神的眷顾,他青年时代的诗歌在蓦然回首时宛然一个时代的遗蜕。

残酷的现实是“饱用黄金无所求,长裾曳地干王侯。一朝金散长裾裂,吾道不行计亦拙”,这位怀着极高自我期许的青年散尽身上金银,不惜放下自尊干谒王侯,却毫无结果,穷困潦倒。约在天宝三载(744),谢清昼在润州江宁县长干寺出家,在此经历了数年寂寞的寺院生活,约于天宝七载(748)受具足戒。当时佛门规定非常严格,出家后7岁才能成为沙弥,20岁才能受具足戒,20岁后才出家的谢清昼,并不能马上受戒。由于寺院经济发展壮大后会争夺农耕劳动力,僧尼出家除恪勤修行外,必须要等到朝廷下诏精选后,才可以得到度牒,正式隶属僧籍后才能受具足戒。因此僧侣在唐朝须当作一个职业来看待,像谢清昼这样南朝没落世族后裔出家成为大德高僧的并不在少数,其遁入空门的出发点多是基于现实的无奈。《与朝阳山人张朝夜集湖亭赋各言其志》所言“茫茫区中想,寂寂尘外缘。从此悟浮世,胡为伤暮年”是谢清昼在出家前夕对红尘世界无奈的诀别。

妙峰山铜盆钨去皎然塔

佛家并未对僧侣的诗歌创作有明确的限制规定,况且彼时诗歌是本土僧侣与文人集团沟通的必备工具,皎然便在盛唐诗歌发展的黄金时代里中途遁入了僧侣山中朴素隐修的世界中,盛唐诗歌那张昂扬流荡的情调与奔放浪漫的气质虽然依稀可以在皎然少数的诗歌中窥见,但经年累月面对青灯古佛的皎然可能早于整个时代回涌到一种古典朴素的诗歌传统中。命运没有垂青皎然,使得他成为王维、李白那样的诗坛巨星,而是让皎然退守到相对宁静边缘的吴兴故乡,受到当时湖州刺史颜真卿的青睐,与韦应物、刘长卿一众诗人酬唱应和,他们的诗歌缺少盛唐七古的雄壮豪放与七绝的浑然天真,属于盛唐孤独清冷的山水诗派。在盛唐时期李白放声高歌“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抒发出旷世豪情时,这一脉的诗人在受到整体诗歌潮流雄浑奔放的健康气息影响时,依然秉持着六朝的深刻隽永。等到盛唐戛然而止时,大历诗人被盛唐诗风所遮蔽的探索便会逐渐浮出历史地表。

自天宝八载(749)至天宝十四载(755),皎然游历各地名山,并到过长安与公卿大夫来往接触。在安史之乱爆发后,皎然基本定居故乡湖州,虽偶有外出,但足迹不出江淮。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时皎然还写过五言诗《效古》,借批评夸父来讽刺安禄山,足见皎然虽然身在方外,家国情怀仍旧。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王朝能够实际管辖的地区主要是关中、淮南、江南东西、剑南、山南、岭南等地区,其中只有江南东西道的两浙地区、剑南道的西川地区比较富庶,朝廷财富依赖江淮地区,所谓“方今用兵,财赋为急,财赋所产,江淮居多”。而在整个江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呈现阶梯状分部,环太湖流域及钱塘江下游的杭州湾两岸经济最为发达,该区域包括苏州、润州、杭州、越州、常州、湖州六州,湖州在当时的地位如顾况在《湖州刺史厅壁记》所言:“江表大郡,吴兴为一”。同时,安史之乱的爆发使得大量北方士人南渡避乱,加上外出应举宦游的江南士子也纷纷返回故里,一时间文坛著名诗人如李白、刘长卿、皇甫冉、张继、卢纶等先后来到江南,从而这一时期的江南地区形成了新的文学中心。

大历湖州茶诗书画雅集

彼时皎然作为方外人士在江南有着自己的朋友圈,他可以说的上是一名社会活动家,与诸多文人共享着恬淡清雅的生活方式。至德元年(758)时,三十七岁的皎然和尚在故乡湖州与陆羽结成缁素忘年之交。从这一年到上元二年(761),陆羽完成了世界上第一部关于茶的专著《茶经》,对茶叶生产的历史源流、发展现状以及具体的生产技术、饮茶技艺等进行了综合性论述。饮茶在皎然的诗歌中比比皆是,譬如“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五言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喜见幽人会,初开野客茶。”(《对陆迅饮天目山茶因寄元居士晟》),足见皎然亦热衷茶道,大约在好友陆羽撰写《茶经》时,皎然则将饮茶上升到形而上的境界,虽然他撰写《茶诀》早已逸散不见于后世,但其对于茶道的推崇可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中管窥一斑:

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元赵原《陆羽烹茶图》

在具体茶种的品鉴上皎然也有独到见解,他在《顾渚行寄裴方舟》中表达了自己对长兴紫笋茶的青睐:

昨夜西峰雨色过,朝寻新茗复如何。

女宫露涩青芽老,尧市人稀紫笋多。

紫笋青芽谁得识,日暮采之长太息。

清泠真人待子元,贮此芳香思何极。

皎然在诗歌中少有提及清规戒律,但他对世俗和佛门有着非常明确的边界感。皎然对当时的好友女道士李季兰有五言诗《答李季兰》:

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

诗中皎然将李季兰比作天女,手捧鲜花想要染他的缁衣。诗中的花应当别有深意,仿佛代表着红尘世界中存有的诱惑,只是皎然的禅心没有因此撩拨而起,那天女只能无奈地捧花而归。活泼大方的李季兰先前应该以诗歌的形式向皎然表达了什么,但被皎然以同样文雅的方式委婉拒绝,可惜李季兰的诗歌没有留存,今人无法一探究竟,二人僧道的方外身份又不禁让后人浮想联翩。

顾渚山唐代摩崖石刻

在唐代宗时,江南地区兴起联句和游戏诗之风。广德元年(763)至大历五年(770)间,越州出现了以浙东节度使鲍防为中心的,多达50余人的大型联唱集团,结集为《大历年浙东联唱集》两卷。广德元年(763)中陆羽曾经赴越州拜谒鲍防,皎然等人很可能读到《大历年浙东联唱集》并受其启发影响,在这一阶段,皎然与朱巨川、陆羽、李季兰、刘长卿等诸多诗人都有自发的交游联唱。相对于士人之间单对单的送别赠诗,交游联唱赫然是士人成规模的团体集会节目。皎然后来因为湖州刺史颜真卿的赏识而成为了彼时浙西文坛的核心人物之一,湖州在大历八年(773)至十二年(777)间,形成了颜真卿、皎然为中心的,比越州规模更大的联唱集团,成为一时盛况,出产了有唐一代最大规模的联句诗歌,在颜真卿离任湖州时有结集《吴兴集》。从现存的诗篇来看,浙西联唱的内容相当丰富多彩,包含宴饮、登游、隐逸、送别、赠答、说佛、游戏、咏物等多种题材。

(上)幽绝杼山;(左下)杼山前黄埔涧上王家桥;(右下)杼山前黄埔桥旧照

颜真卿在大历七年(774)九月授湖州刺史,在次年春天到任。早在大历三年(768)年冬天,皎然曾送颜延之觐见时任抚州刺史的叔父颜真卿,作为地方上活跃于上层文化圈的名僧皎然,不可能不被颜真卿所知。在大历八年(775)六月到任不久后,热衷文学的颜真卿就荟集三十多位文士于州学及放生池修撰大型韵编类书《韵海镜源》,这一年冬天颜真卿将《韵海镜源》的编撰中心迁到湖州府治西南杼山,在山上建三癸亭,皎然也移居到了杼山妙喜寺,一直到大历九年(776)三月《韵海镜源》修毕后,皎然又移居到了州府郭中寺。这一期间皎然与以颜真卿、李萼为首的诸文士过从甚密,参加各类游宴联唱活动,皎然的移居也显示他肯定参与了《韵海镜源》的修撰。皎然的诗歌往来于山林与楼阁之间,应对与佛法与儒教之间,又因为应酬诗歌的特性,显得更为明亮开朗,实在是他一生之中比较快慰的时光。

唐颜真卿楷书《竹山堂连句》(局部)

皎然一生始终没有停下钻研与创作诗歌的步伐。大历年间,皎然应该致力学习李白的诗集,并通过与顾况等诗人的交流,在诗歌体裁上钻研了七言歌行,并以擅长歌行而闻名当时。在林下风雅诗会之中这位方外诗人用想象瑰丽、言辞绚烂、节奏明快的诗歌去酬唱应和,诗歌中没有了“我”的存在而语言行云流水之处又都彰显出了“我”的风格,作为叙述者的“我”虽然仅仅作为旁观而没有出现在具体的文字中,但不妨碍“我”在诗歌世界中恣意纵横,释放出了狂放不羁的能量,显得酣畅淋漓,大块噫气。皎然七言歌行的代表作有《奉应颜尚书真卿观玄真子置酒张乐舞破阵画洞庭三山歌》:

道流迹异人共惊,寄向画中观道情。

如何万象自心出,而心澹然无所营。

手援毫,足蹈节,披缣洒墨称丽绝。

石文乱点急管催,云态徐挥慢歌发。

乐纵酒酣狂更好,攒峰若雨纵横扫。

尺波澶漫意无涯,片岭崚嶒势将倒。

盻睐方知造境难,象忘神遇非笔端。

昨日幽奇湖上见,今朝舒卷手中看。

兴余轻拂远天色,曾向峰东海边识。

秋空暮景飒飒容,翻疑是真画不得。

颜公素高山水意,常恨三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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